电视新闻播报员连“六”都不懂念，奇了
漫谈地名与其读音
雷贤淇
本文曾刊登于佳礼专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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央视新闻播报员被指念错“六安”
安徽省六安市究竟该读作“六(lù）安”还是“六（liù）安”？
近日，央视《新闻联播》的一则报道，再度因该地名读音而引发舆论热议。
2016年4月27日晚，在央视《新闻联播》一则报道中，主持人郭志坚将“六安”读作“六（liù）安”。随后，很快便有网友指出郭志坚的读法是错误的，“六安”应该读作“六（lù）安。
对此，郭志坚2016年4月28日12时55分发表微博回应称，“谢谢广大观众对‘六安’地名发音的关注。对于媒体工作者来说，发音书写的唯一依据是经过国家权威部门审定的字典，相信大家一看就明白了。”
郭志坚在该微博后附上了4张2012年、第6版《现代汉语词典》（《现汉6》）的照片。词典内容显示，“六”只有liù这唯一的读音。但《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区划简册(2015)》里“六安市”的拼音注释为Lù‘ān shì。
图片来源：m.yinews.cn
笔者注：这“六安”，至今还有人问，看下截图：
早期的《现汉》有“六（lù）”的读音，但从第五版起，取消了，当时六安地方政府和居民就群起反对了。2000年版的《应用汉语词典》和2003年版的《两岸现代汉语常用词典》还保留“六（lù）”，在这读音下的释义请看下图。
《应用汉语词典》。图片来源：笔者拍摄
《两岸现代汉语常用词典》。图片来源：笔者拍摄
更多网友举了贾平凹、陈寅恪等名人的名字，以证明人名、地名读音可以和现行字词典不同。
大学者陈寅恪的名字“恪”，按照规范辞书，只有一个读音kè，“恪”字之所以有kè、què两读，根子乃在北京方音旧读上。很多人说陈先生推荐用què，其实没有（详“普通话语音规范网”——《谈陈寅恪“恪”字读音》）。
中国陕西当代著名作家贾平凹（Jiǎ
Píngwā）的“凹”应读wā，不读凹凸的“凹（āo）”。他原名贾平娃，后改称“平凹”（取“洼”解，乃是“坦途”之意）。《现规》一开始就不取wā，只取统读音“凹（āo）”；《现汉6》两音都有。《现规》、《现汉》也在打对台。
中国著名语言学家、词典学家王光汉教授，在接受《新安晚报》采访时表示，地名是为地方服务的，读音往往是约定俗成。地方名称要听从地方的读音，不能乱取消。
在@央视新闻微博还附上了多个六安路牌的照片，其中既有lù’ān，也有liù‘ān。
此外，在@央视新闻微博的留言中，支持“六（lù）安”的网友占据了绝对多数，大多提到了习惯、方言、文化等原因，只有极少数网友同意以《现汉》为准。
综上，“六”的读音很乱，六安地方当局虽坚决要用“六（lù）”，却连路牌都无法统一，留把柄被人抓。这只是冰山的一角，若所有地名都名从主人，平白多出很多读音。该如何处理，的确考智慧。
二条路的福州人和闽侯人
地名的误读误用等问题，在马来西亚也发生。霹雳曼绒县的二条路村，是我的老家乡。早期居民全是福州人，主要是福州古田和闽侯人，分成两部分，闽侯人聚居的一边，村民都叫“福州匡”。这“福州匡”的福州可用错了，因福州是福建首府，江南名城，其周围十邑：闽侯、长乐、福清、平潭、连江、罗源、闽清、永泰、古田、屏南，是乡音相连、风俗相通、利害相关的地区。
村民都叫闽侯人为“福州人”，闽侯人也自称是福州人，叫闽侯人才对。
闽侯人讲的话，村里人都叫“福州话”，闽侯人也自称是讲福州话。为什么不叫闽侯话呢？
今天年轻的一代都会讲华语，却把“闽侯（mǐnhòu）”误读成“闽侯（mǐnhóu）”。
曼绒县的牧师楼（甘文阁）有福州十邑会馆，闽侯人在和心亿酒家（咖啡店）里高谈阔论说：“福州会馆是我们‘福州人’的，你们古田人不可参加！”
我父亲也是这咖啡店的常客，就辩说：“谁说我古田人不可参加了？你的招牌明明是福州会馆，我们福州十邑人都可以参加。除非你把福州会馆改为‘闽侯会馆’。那我就不参加。”
其实我父亲一世人都没参加福州会馆，却为福州会馆正了名。福州人和闽侯人，福州话和闽侯话，如此相混，搞到一步错步步错？怎么会这样？至今还没弄清楚。
图片来源：百度百科
我正要去牧师楼。什么意思？
曼绒县有个地名很特别，叫牧师楼，同时也是牧师居住的楼。
牧师楼（地名），我从小听到大，从来没有怀疑，也不会产生歧义。但若用华语，总觉得有点怪怪。怎么了你？去牧师楼？找牧师吗？你又不是基督徒，找他有何贵干？
以方言称说这地名，不觉得怪、没歧义，因是用久了。可见，牧师楼这地名多怪，习惯了，就自然了。
今天，牧师楼已改称甘文阁(Kampong Koh)。年轻的一辈倾向用甘文阁，或Kampong Koh，年长和讲方言的至今还倾向用牧师楼。
地名牧师楼，有一段故事。上世纪初的1903年，由卫理公会的林称美牧师等带头，从中国的福州招募363个先锋人员来开发牧师楼，后来发展成实兆远区（Mukim Sitiawan），即甘文阁、甘文阁新村、福清洋、头条路（Kampung
Selamat)、二条路、三条路（格尼市）、五条路、七条路（爱大华）、第一区（拉也依淡新村）、第二区(甘光马坡新村)、第三区(哲仁新村)、莫珍歪等地。当年的十字路（Simpang
Empat）是这些村子的中心，商业发达，市区中心有个十字路口，基督教的先贤就把它命名为“十字路”，恰巧代表了基督教的十字架。今天实兆远区已并入曼绒县，成为马来西亚最多福州人聚居的地方之一。
这些先锋人员，有事会找牧师帮忙，牧师成了排难解忧的头人，连喝和日用的水，也是在牧师楼前面的水井汲取的。他们把水桶放在手推车来汲水，或用肩挑水。今天这牧师楼已改为博物馆，楼前的水井还在，不过已没用了。3年前还举行盛大的开埠百年庆。
未改为博物院前的牧师楼。图片陈成俤提供。
牧师楼由陈成俤承包装修成今天的“实兆远垦场博物馆”。图片来源：笔者拍摄
牧师楼前的三口水井保留做为纪念。图片来源：笔者拍摄
由丁加奴到登嘉楼(TRENGGANU)
除了牧师楼，还有地名含“楼”。据1979年《登嘉楼琼青文娱晚会纪念特刊》（http://terengganu.s5.com/wenzhang01.html）：
我国各州人民是习惯于采用“丁加奴”这个译名，报章新闻及学校课本上也是如此，可是，居住在丁加奴州的大部分上了年纪的华人，当地的商家，甚至于华人社团，却宁愿采用“登嘉楼”这三个字为译名。
……
据一位丁加奴州土生的华人这么告诉笔者：丁加奴这三个字给人们，尤其是生意人的印象似乎是不吉利。试想：既然是“添丁”了，却是“加”个“奴才”，这种含意谁敢应用呢？我们华人素来着重正名，名不正则言不顺，生意人更讲究门开大吉，挂在路旁的招牌大字如果没有好兆头的名称，有谁愿意挂上呢？因此还是登嘉楼这三个字，字面上解释起来比较有意思，可以图个吉利。
后来马来西亚华语规范理事会，要继续采用“丁加奴”为推荐名字，遭来自登嘉楼州内的团体极力反对，只好名从主人，用登嘉楼，总算全国统一了。
其他音译地名“楼”
此外，在马国还有好多地方译名含“楼”，如：兴楼（ENDAU）是柔佛州人口最少的县，也是马来西亚，柔佛州东北部，丰盛港县，最靠近彭亨州云冰县的边境的小镇。
图片来源：谷歌地图截屏
鱼米之乡-瓜拉古楼（Kuala Kurau），并不是因有很多“古楼”而得名，只是个纯朴的音译渔村名，位於北霹雳，吉辇县﹙KERIAN﹚。
图片来源：谷歌地图截屏
砂拉越的如楼（Julau）
如楼或芦兜是小三角洲上宁静的小镇。镇上建筑物增加了，唯民情依然纯朴。
砂拉越的如楼。图片来源：谷哥地图截屏
综上，马来西亚多地的地名含“楼”字，都是音译。只有牧师楼是真楼兼地名，身份双重，遣词用字，须小心拿捏，以免歧义。如今改为甘文阁，怎么处置，使牧师楼不致灰飞烟灭，的确费思量。
福清洋的人民，行动吧
地名人名，往往要根据当地人和个人的习惯称说，若用错，要改，不易！上列“福清洋”的“洋（yáng）”，义为海洋，福清人住在海洋里！？据辞书，“垟（yáng）”，(方言)田地，多用于地名。“洋（yáng）”、“垟（yáng）”音同形异义不同。“福清垟”，福清人居住的地方，恰当。希望当地人也向登嘉楼人民看齐，合力改正，好让县内最多海鲜楼的地方，名正言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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